不择手段已经被花旗集团所默认,一场“道德教育”运动能让花旗重振声誉吗?
受了一系列丑闻打击的花旗集团的ceo查尔斯.普林斯再也坐不住了,他“历史性”地在花旗内发起了道德教育运动。
“每个员工,从我开始,要重新关注我们的声誉,诚实,和权利。”普林斯说。看得出,这次普林斯是下了大决心的,其实当初威尔钦点普林斯接任公司ceo,正是看中了律师出身的普林斯是个“解决麻烦的好手”,只是普林斯没有想到,等待他的竟然是这么大的麻烦。
2004年,对于花旗来说是真是流年不利,8月份刚刚因为在欧洲证券市场上破了行规而遭谴责;9月,其在日本的私人银行业务就被日本金融厅勒令停业一年。普林斯东奔西走,到处赔礼道歉,作为世界上最大银行的ceo,普林斯对着日本金融厅官员深深鞠躬的时候,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。
“整风运动”
“道德是当你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该学习的东西,所谓的训练不会让你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。”特拉华大学公司治理中心主任查尔斯.埃尔森教授如此评价花旗的“道德教育”,而事实上,花旗从来就不是个“好孩子”。
有着200年历史的花旗集团以非常好胜的公司文化闻名——任何事都为结果而做。对于花旗的人来说,达到目的永远是第一位的。去年8月的欧洲证券市场上的交易就是一例——什么叫作弊?抓住了才是作弊,没抓住就不是作弊,如果当初没有东窗事发,那一次交易一定被认为是一场胜利而至今被花旗津津乐道。
“商业道德”上的屡次失足让花旗损失惨重,为了摆平各种麻烦,花期已经花了近百亿美元,更糟糕的是,股东也开始对其发难。沙特亿万富翁阿瓦里迪王子是花旗银行最大的股东,最近非常不愉快,因为他去年仅自己一个人就损失了9亿美元。他希望花旗不要再陷入丑闻的麻烦了。据说普林斯私下允诺“倒霉日子已经到头了”,可是话音未落,麻烦就找上了门。
2005年2月3日,欧洲央行(ecb)行长让.克洛德.特里谢呼吁对去年8月份欧洲证券市场的交易做出“彻底而深入”的调查。《华尔街日报》报道称,此次交易是花旗集团一项策略的一部分,该策略被称为“邪恶博士”(dr evil),看来花旗在欧洲证券市场并非像普林斯说的那样“不是故意的”,而是早有预谋。
德国的调查部门甚至声称已经找到相关证据,不排除对个别人刑事起诉的可能。普林斯曾在推动他的“道德教育”项目时说,他的目标是让花旗成为“最受尊敬的全球性金融服务公司”——不说别的,如果他能把现在的麻烦处理好就不错了。
在公司内发起这样一次“道德教育”的运动,也许是普林斯现在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。同他的前任相比,普林斯是个谨慎的人。当他从桑迪.威尔的手里接过权杖的时候,迪克.伯威,一位对花旗研究了25年的分析家曾大呼花旗失策。在他看来,普林斯完全不具备威尔的气质,简直就是“软面条”,但是在看了普林斯应对丑闻的一系列举动之后,伯威相信普林斯能更好地推动花旗前进。
普林斯发起的“整风运动”也不可不谓之大手笔。这是一个花旗26万名员工都要参与的项目,公司还特别开设了“道德热线”。此外花旗集团每年将与员工举行一系列的“员工大会”,并且每两个月与高级人员举行一次会议,以强调新创举的重要性。在这个项目中,普里斯特别强调了5点——增加培训、增进交流、发展人才、改善绩效考核和加强监管。
对于这次道德教育运动,普林斯显然寄予了厚望,他语重心长地对员工们说:“我们要明白我们被赐予了一个了不起的礼物——在世界上最成功最有生气的公司工作的机会,在过去的200年里花旗改变了这个产业,而且好日子还在前头,如果我们齐心合力。”
然而,“三十而立,这个时候你若是个有道德的人,你就是;不是就不是。”查尔斯教授如是说。这不禁让人质疑,对于有着200百年历史的金融机构来说,这样的教育是不是来得太晚了?
花旗的“劣根”
2004年,损失惨重的阿瓦里迪王子曾无奈地对媒体说:“显而易见,我们受到了市场的惩罚。”毋庸置疑,这些惩罚来自花旗长期对道德的漠视。历史上,尤其是桑迪.威尔执政的年代,花旗就以挑战银行规则极限而著称。只要能达到销售目标,即使使用不合规范的手段也在所不惜。
这种文化并没有因为普林斯的上台而结束。2004年9月的日本事件中,花旗的销售人员向日本的有钱客户暗示了不切实际的回报率,还怂恿他们购买无法理解的复杂的衍生产品。这种对行业道德的藐视激起了日本当局的愤怒,事实上,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金融机构,花旗的文化一直就是“恃强凌弱”。
一个公司就是一个ceo的公司,花旗不择手段的个性全拜前ceo桑迪.威尔所赐。
在过去的10年里,桑迪.威尔是美国金融界的明星人物,被奉为“资本之王”,他通过一系列收购建造了一个金融帝国。今天,在他一手建造的花旗集团里,有保险、投资、贸易和公司银行业等业务,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赚钱的公司。
但是由威尔一手开创的银行并购一直遭到华尔街的质疑,旅行者公司与花旗公司700亿美元的合并就因突破了禁止银行与保险公司合并的法律禁忌,而被人称为“有史以来最大的非法交易”。
在花旗,威尔大权独揽,作为ceo,他被寄希望于解决银行内部的利益冲突。但是在那些被泄漏的备忘录、电子邮件和他自己的公开声明中,他对待个人利益冲突的方法,严重地破坏了他的声誉。
2002年,作为at&t董事会成员的威尔曾暗示电信分析员杰克.格鲁伯曼重新审视该公司,条件是让后者的孩子进入一个私立学校,他还以花旗的名义给这个学校捐了100万。格鲁伯曼于是便将该股的评级从长期以来的“观望”上调至“买进”,最后花旗做成了这笔生意,格鲁伯曼的孩子也进了小学。
面对个人利益冲突,威尔从来都是毫不留情。詹姆斯.迪蒙,曾经是威尔的左膀右臂,两人情同父子的关系曾是华尔街的一段佳话。但是自1997年迪蒙两度拒绝威尔的女儿和儿子担任公司管理者的要求之后,威尔和迪蒙的关系就再也热不起来了。新的花旗集团成立7个月后,负责花旗全球投资和公司银行业务的迪蒙被请出了公司,原因是:“高层管理者与人相处的能力比个人能力更重要。”
事实上,让媒体和华尔街对花旗的“商业道德”大打问号的,是2002年7月花旗被披露卷入安然和世通的假账丑闻。有记录显示,花旗银行同安然公司曾有不正当交易,花旗银行有意纵容安然公司在记账时违反有关法律规定,从而使安然公司1.25亿美元的债务没有入账。
对外界质疑三缄其口的威尔,在2002年7月月底突然说:“我宁愿自己从未知道有安然这么一个公司。”这真是意味深长。
花旗终于在2004年为其道德漠然付出了代价,用《华尔街日报》的话说叫“罪有应得”。而这一系列丑闻仿佛证实了不择手段仿佛已经成为这个公司的dna——不顾商业规则的并购让它看起来像个贪婪的吞噬机器,而花旗员工的种种劣迹只为了一个目的——“利益”。
难怪普林斯在解释他的“道德教育”项目时说,花旗,这家全球最大的金融服务公司需要在“创造效益”的同时,要更加关注“长期关注公司声誉”。
花旗的未来也许真的要寄托在普林斯——这个冷静、勤奋的律师,曾经忠诚的海军上尉,现在的威尔的继任者身上。当普林斯刚刚上台的时候,大家都认为威尔将仍是执掌大局的人,他只不过是隐身幕后。但令人兴奋的是,普林斯尽他所能撑起了花旗。
“普林斯用自己的方法工作,他会卖掉业绩不佳的分部,把工作重点放在员工身上,”伯威说,“这需要花掉3-5年,但是他能做到。”同时,普林斯也在花旗赢得了足够多的奖赏,花旗2005年3月15日宣布,将为普林斯颁发高达970万美元的红利奖金,使普林斯2004年年薪及奖金总收入达到1068万美元。这一数字略高于威尔的所得。
也许,对于普林斯来说,被选中执掌花旗并非幸运的事。但是对于花旗来说,普林斯的出现是幸运的,毕竟花旗不仅仅是一个赚钱机器(2004年实际赢利达212亿美元),也不仅仅股东的心头爱(自1986年来股票涨势喜人),作为全球最大的银行,除了资本,花旗还要靠它的声誉做生意。